俗话说:“大军未动,粮草先行。”打仗嘛,后勤保障当然是重中之重,军中无粮,军心必乱,这是常识。但是,从群体行为的角度讲,仅有“粮草先行”还是不够的,舆论更应该先行。
古往今来,兴兵之前多下战书,而战书就是舆论先行的鲜明标志。可能有朋友会奇怪,文老师研究演讲沟通的,今天怎么谈起了战争,讲起了战书?道理很简单,从大的方面分析,战书就是沟通,既然是沟通,就会涉及到沟通的原则,就会有很多值得我们思索和学习、借鉴的地方。今天,我想和朋友们聊聊两份战书。
一份是《讨武曌檄》。武则天一心想当皇帝,引起李唐旧臣不满,徐敬业起兵,逼武则天放权。在起兵之初,大才子骆宾王奉命写就了洋洋洒洒的《讨武曌檄》。
《讨武曌檄》分三个部分。第一部分历数武则天的罪恶:说她“秽乱春宫”,“豺狼成性,杀姊屠兄,弑君鸩母”,“神人之所共疾,天地之所不容”;第二部分赞颂徐敬业军队的正义和英勇,说徐敬业是“爰举义旗,誓清妖孽”,军队势不可挡,“喑呜则山岳崩颓,叱咤则风云变色”;第三部分,正告唐朝老臣认清形势,共同讨逆。义正辞严,文采飞扬。
另一份是成吉思汗的战书。成吉思汗诚心和花剌子模国(今天的乌兹别克斯坦及土库曼斯坦两国)通商,派遣了数百人的商队到花剌子模做贸易,可商队被杀掉,成吉思汗大怒,决定兴兵报仇。发兵之前,他让心腹大臣耶律楚材写战书。耶律楚材写了一份颇具文采的战书,但是,成吉思汗不满意,说写得没有气势,而且文绉绉的,花剌子模国王也看不懂啊。成吉思汗讲,不用那么麻烦,就一句话:“尔要战便战。”战争是你挑起来的,你要打,我就陪你打,我们是复仇的军队,是正义之师,最简捷、最有力的战书新鲜出炉。
那么,这两份战书给我们带来怎样的启迪呢?
首先,高执行力不能缺少舆论引导。
人具有群体性,我们生活在群体之中,我们的行为绝大多是群体行为。所以,某个人或某几个人要做什么,和整个群体要做什么,并不是一个完全重合的图形。群体行为的发端,或许是某个或某几个人,但是,最后结果必须是群体成员的共同行动。徐敬业要起兵讨武,成吉思汗要兴兵复仇,这是他们的想法,群体成员是不是买账?是不是拥护?是不是卖力去做?怎么让群体成员感受到我们必须要这样做?我们这样做很有意义?如何激发群体成员的正向情绪和正能量?
战书,起到了很好的沟通。战书,实际上是一石三鸟,一方面让敌人知道我为什么兴兵打你,师出有名;另一方面,让群体成员明确我们为什么打仗,我们的目标是什么;大家认可这个目标,才会有一致的群体行动,否则就是乌合之众;同时,还可以号召和吸引更多的人加入。所以,群体性就决定了群体的行为不能从“沉默”而必须从有力的“发声”开始。
由此,我建议老总们思考一下,在做企业的过程中,老总们是不是把自己的想法统一成群体的共识?我们在做事之前,是不是做到了舆论先行?我们是把员工的思想与情绪调整到了最佳的、最亢奋的状态才去做事?还是在大家稀里糊涂甚至牢骚满腹的时候,就催着大家上?“理解了要执行,不理解也要执行”,这话放到企业本身就是一句糊涂话,因为员工不理解就没法执行,即使勉强做了,一遇到问题就会退,这和被逼上战场的人听到枪响就会投降一样,因为,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。
其次,我们还是要强调听众本位原则。
在历史上,这两份战书都点燃了大家的情绪,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,《讨武曌檄》一出,群情激动,天下人纷纷响应,聚拢到徐敬业麾下;而成吉思汗发出“尔要战便战”的铮铮誓言后,蒙古铁骑长驱直入,征服花剌子模。
然而,从表面看,这两份战书却大相径庭,无论是长短,用词还是风格都毫无共同之处。可是,它们有一个共性,也是最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,就是都非常好地遵循了演讲沟通的基本原则——听众本位原则,说话看对象。当然,古人不会知道听众本位原则这个词,只是他们的做法无意中切合了这个原则。
耶律楚材写的可能和骆宾王一样有文采,文艺范儿,给文化人看没问题,可他的沟通对象不是文化底蕴颇高的武则天和李唐旧臣,所以,他的文字远不如成吉思汗的“尔要战便战”来得痛快,来得有力。骆宾王生活在文化繁盛的唐朝,华美辞章之中透出的凌厉之势才最有杀伤力,换成大白话,就会缺少文化上的认同,甚至被耻笑。
如果说,听众本位原则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,那么,这两份风格迥异却同样光耀史册的战书,就给了听众本位原则一个最生动的注释。